三禾君

二

 

走在霍格沃兹的走廊上，格林德沃信心满满。

他已经搞到了趁手的魔杖，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冷杉木，杖身略微弯曲，杖芯是龙心弦。

它原本的主人是菲尼亚斯·布莱克，霍格沃兹毕业，一位纯血的斯莱特林，布莱克家族的特产。这个布莱克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工作，而他的父亲，正是已经担任霍格沃兹校长超过四十年时间的另一个菲尼亚斯·布莱克。

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格林德沃带着文达拜访了这位独居的Beta，几分钟后，尚未成年的罗齐尔小姐在他的指导下、人生第一次施放了夺魂咒。

新尝试让文达兴奋不已，眼下她正指挥着这位布莱克先生把自己关进自家地下室临时充当的地牢里。

请不要责怪格林德沃这样对待另一位巫师，这位斯莱特林恰巧刚刚搬到了伦敦的一个纯麻瓜社区，远离其他巫师的耳目。想要出其不备地偷袭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里的某位教授，你还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选吗？

家中没有家养小精灵的痕迹，文达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们可以把秘密锁在这栋建筑里。

在格林德沃强大的摄神取念面前，菲尼亚斯的大脑一览无余，他刚刚窥探到一些意外的内容，这倒是让他对这个布莱克产生了真正的兴趣。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霍格沃兹？”打点好一切后文达问。

她这几天可是兴致冲冲，格林德沃不仅仅是说服了她去照顾一个小婴儿，他做得更过火了一点，把那个即将诞生的邓布利多给描绘成了一个赤褐色头发的天使。

“一个意外的发现。”格林德沃挥了挥新魔杖，从壁炉上的信件盒里挑出几封信展示给文达。

“这位布莱克先生因为对麻瓜异乎寻常的好感，选择从家里搬了出去。”在格林德沃展开那些信的时候，原主人的猫头鹰一直立在窗沿上呜呜地嘶鸣，“这在布莱克家可不容易，亲爱的文达，我们应该对他好一点。”

 “喜欢麻瓜？一个纯血？”文达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注意，”格林德沃眨眨眼睛，“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们的事业同样在解放麻瓜，除了那些打定主意要将自己隔绝于麻瓜世界之外的巫师，剩下的人都是我们的同路者。”

他已经花了一点时间把这个说辞塞进罗齐尔小姐的脑子，但似乎成效不大，“如果暴力是建立新秩序不得不使用的手段，那么在胜利后、在战士离开以后，我们总要给麻瓜留下一个温和的、仁慈的、让他们感恩戴德的管理者。”

“巴拉巴拉巴拉，”文达学着他说话的样子，“你的主意总是最好的，先对他们使用一打钻心咒、再给他们一颗巧克力蛙。”

“可以给两颗，但是首先，我们要修改一下潜入计划。”格林德沃大方地表示，同时把那只吵闹的猫头鹰变成了一个茶杯。

 

格林德沃在菲尼亚斯的衣橱里选择了一件浅棕色的粗花呢猎装，高到膝盖位置的长靴刷得油亮，在石板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偶尔跑过几个不过他胸口高度的小崽子，应该都是低年级的学生，慌慌张张地大约是上课迟到也说不定。

他还是第一次来霍格沃茨，阿不思提过许多次自己的学校，那种心底里的依恋和热爱逃不过格林德沃的眼睛。

但是格林德沃自己对学校没有什么好印象，同学太蠢、规则古板、老师也好不到哪里去。天才可不是教出来的，这一点他从三年级起就意识到了。学校只是训练那些庸才的地方，通过不断的强化训练让大多数巫师勉强掌握运用魔法的正确方式，好在成年后找到一份足以养家糊口维持体面的工作。

真正强大优雅的魔法需要与之匹配的头脑去施展，很可惜的是，即使是在整个地球最高等的生灵中，智慧之花也很少绽放。

“布莱克？你怎么回学校了？”

真不巧，他在抵达校长室之前遇上了隆巴顿教授。

菲尼亚斯上过隆巴顿的天文学选修课，他身上这件毛线背心在菲尼亚斯上学的时候就已经起球了。

“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父亲不肯看我的信，他朝我的猫头鹰丢爆破咒。”格林德沃胡乱编造着加快步伐，菲尼亚斯的记忆及时提醒了他对方是多么的絮絮叨叨，他现在唯一思考地是该怎么从一场显而易见即将开始的叙旧中逃离。

然而祸不单行，他此行的最终目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冷不防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纽特，又不去上课吗？”

该死的。

格林德沃感觉自己被夹击了。

他在假装一个Beta，他对自己调制魔药的能力很有自信，他认为自己唯一的破绽是可能被变形课教授看出自己的变形术，可没人告诉过他一个怀孕的没被标记的Omega会甜到让Alpha太阳穴刺痛。

这就像你直视太阳的感受，生理性的头晕目眩，他的旧友闻起来像春天解冻的湖水、像干草叉和木头、像烛火下的羊皮纸——已经十年了，他不记得阿尔以前好闻的这么过分。

怪不得家长们会用投诉信轰炸霍格沃茨，他们就是这样保护自己学生的吗？如果德姆斯特朗有这么一位迷人的年轻老师，高年级的Alpha们肯定已经为他决斗过不少回了。

盖勒特没忍住舔了舔嘴唇，他瞄了一眼隆巴顿，老教授要不就是太绅士或者虚伪，要么就是他已经老到丧失了Alpha的嗅觉。

“为什么不去呢，我打赌魔药课就像一整盒比比多味豆，它不会只有耳屎味。”

那个厌学的小孩大概躲在了雕塑后面，只有几根乱蓬蓬的头发从底座上方冒出来，狮鹫形象的雕塑正努力的扭开自己的尾巴好看到躲在自己后面的人。

“嘘。”邓布利多对正准备说话的隆巴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陌生的菲尼亚斯，邓布利多选择了点头致意。

菲尼亚斯比他高了三级，格林德沃确定他们知道对方，但从未说过话。比起霍格沃茨历史留名的优等生邓布利多，菲尼亚斯的学习成绩只是普通的不错，所以他的前缀从来都是“校长的儿子”。

在那阵眩晕过去后，盖勒特趁机打量着十年不见的人。

他的肚子真圆，大概是为了舒适，他不再穿着格林德沃记忆中的三件套，还把扣子可爱拘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一条青灰色的长袍是他现在的装备，和报纸上不同的是，阿尔并没有费心思去掩盖自己隆起的腹部，他昂首挺胸，就好像未婚先孕在英国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已经不是个少年了。他的面色红润，脸颊上曾经的婴儿肥褪去了大半，整个人更比盖勒特记忆里长高了一些，半长的红发散在肩膀上，右边的碎发挽去了耳后。包裹在宽大袍子里的肩膀和胳膊单薄修长，撇去圆润的肚子不谈，现在的邓布利多已经是一个成熟可口的Omega。

等下，他的鼻子怎么歪了。

一定是格林德沃的目光太过直接了，隆巴顿教授尴尬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咳。”

他掩饰地咳了几声，继续赶路，把不吭声的学生和循循善诱的教授一齐丢在背后。

“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霍格沃茨最近的流言。”格林德沃得帮菲尼亚斯·布莱克解释一下，第一天就把他的名声毁了对自己的潜入没有什么好处，“魔法部曾经想要聘请邓布利多，但是他拒绝了。”

“他是个非常棒的老师，”隆巴顿教授真切地说，在霍格沃茨做老师的好处是全英国的巫师都是你的学生，所以你很容易把每个人当成自己的孩子，“如果他去魔法部，当然也能大展拳脚，但是他却选择回来培养更多人。霍格沃茨就是他的家，学生都爱他，没有人会因为一个意外质疑他的品质或者学他去被一个Alpha欺骗。”

格林德沃本来还在考虑如何不失体面的谈到这件丑闻，隆巴顿这个缺口让他精神振奋，“所以他被Alpha骗了？为什么你们不给那个人施压，逼他出来承担责任？”

“如果我知道是谁，我会带上格兰芬多所有的老师去找他。”隆巴顿愤愤地说，“如果我有傲罗一半的能力，我也会翻遍霍格沃茨把他抓出来。但我毕竟只是个天文学教授，邓布利多这孩子不肯开口，我们只能尊重他。”

“整个学校里，就没人注意到那个Alpha是谁？”

这个提问让隆巴顿看了格林德沃一眼，“虽然没有人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我们的学生，不会。”

哦，格林德沃明白了，学校里的流言看来已经比报纸上刊登的更过分了。

“既然如此，”他不无私心的建议，“或许可以暂时让他回家，等生完孩子再回来。”

在戈德里克山谷偷一个孩子，怎么也比在霍格沃茨偷容易，不是吗。

意想不到的是，这句随意的建议让隆巴顿教授抹了把眼泪，“谁又能怪你呢，你和他不熟——他没有家人，每个暑假都留在学校里。如果不把他留在霍格沃茨，等孩子出生了谁来照顾他？布莱克，别让你的父亲赶走他。”

就算现在有一排火螃蟹横着从走廊拐角里爬出来，格林德沃也不会更震惊了。

阿尔不再回戈德里克山谷了?那山羊佬哪儿去了？他当然知道阿利安娜——但是他发誓自己离开的时候阿不福思好好的，钻心咒只打中了他一次，然后阿尔就挡在了他们中间，他的咒语碰到阿尔就会自动消散，然后——

盖勒特不怎么想回忆整件事。

他本来是见到布莱克校长之后想见机行事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更强烈的念头。

“菲尼亚斯？”

格林德沃突然地折返让隆巴顿教授摸不着头脑，“校长室在这边。”

“我知道。”

“那你去哪儿？”

“去做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

他回到雕像那，阿尔看来终于把意图旷课的小孩从雕像后哄了出来，他的肚子太大了无法蹲下，所以只能尽量弯着腰小声地软软地说话。

“邓布利多教授。”

“是？”

“菲尼亚斯·布莱克，”格林德沃朝他伸出手，“我也是霍格沃茨的毕业生。”

“我知道你，欢迎回校。”邓布利多意外而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他们握得有点久，等想抽回时却被格林德沃紧紧抓住了。

邓布利多抬起的眉毛显示了他的不解，一边鸡窝头的低年级生满脸迷茫地看着他们。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菲尼亚斯·布莱克先生握着那只手顺势单膝跪下，“请嫁给我。”